阿楠

“大都好物不坚劳,彩云易散琉璃脆。”

一场败战

    我远远地看见一个人面朝电梯站在我家门口,他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,身着他那件黑色的长大衣,整个人好像又瘦了一些。


    我在离他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。实际上他站的地方并不挡我的路,我甚至不用绕过他就能把钥匙插进门锁,连他的脸都不用看就能将他关在门外,从此之后我们将不再会有交集。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,我只需要换掉手机号搬离这个城市,我们也许就再也不用见面。


   “你搬家了。”他沉默半晌还是低声问道,说是问题实际上却是个陈述句。我终于抬眼看向许墨的脸,他的百般犹豫与深陷泥沼的挣扎从眼底渗出,直直地撞进我的心里,我的心脏瞬间像是被攥住一般收紧。


   “我只是在按你说的保全自己罢了……”


   “那又为什么回来?”许墨沉着脸色,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紧接着又说,“是因为阳台上的那盆花?”


    我搬空了家里所有的东西,家具能卖的都卖掉,卖不掉的就送去二手家具城,却独独留下了这盆花。


    一盆淡紫色的冬紫罗兰,耐寒不知为何却喜欢阳光。


    一如我眼前的这个男人。


    “是……我回来取东西而已……”我咬了咬下唇,强忍着想要立即逃离的冲动回答他的话。我不明白,他骗了我这么久,要我不要再靠近他,现在又主动堵到我家门口和我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

    是算准我不够果断,脱不开手吗?


    “许墨,我们已经……”我咬着牙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,“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……”


    对面的人半晌没有出声,我抬眼看去看见他几不可见地向后退了一小步,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神色,只是眼中浓重的感情如同海啸一般翻天覆地而来,几乎要将我淹没。


    “是我输了。”认识到这件事是一回事,说出来承认是另一回事。我从不知道这四个字会如此尖锐地一把捅穿我的心,扼住咽喉快要不能呼吸。我感到什么东西瘙痒脸颊,顺着下颌掉了下来,“踏入你的研究室是,和你去郊游是,新光图书馆的时候是,和你对唱是,知道真相后又回来的也是。”


    “是我输了。”我将这四个字在嘴里又嚼了一遍,快要耗尽我的全部氧气。“可你为什么又要在这里等我?”


    我努力扯着嘴角扬起脸看他,所有时点的委屈全部砸在一起迸发出来,我的声线开始颤抖,甚至无法好好地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。


    接近、暧昧、试探、再试探。


    所有的温情与若即若离都是铺陈的陷阱,纵使之后的情是真,之前的欺骗也都无法被磨灭。真相被揭开后的日日夜夜,我都像在梦中沉浮。


    “那你又为什么哭呢。”许墨哑着嗓子说道,眼底波涛汹涌卷起千万莫名的情绪,只一眼就足够将我吞噬。


    剪刀锋利的刀刃相互摩擦倏地发出声音,一刀一刀剪去冬紫罗兰的残花。


    为什么呢?我是怪他的蓄意接近还是气他的欺瞒?可我所走的路全是我自己的选择,不放弃父亲的公司也好,执意探寻真相也好,全是我自己选的。


    我不过是怪他明明答应一起面对,选来选去还是把我护在了身后。但我不是温室的花,我想要的不过是一段互相支撑以口渡气的感情。


    “是因为你不信我能够和你共渡难关。”我终于泣不成声,腿脚软得几乎无法站立。我最后一个字还未完完整整地落下,就被一股力量拽进了许墨的房间,独属于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,柔软的触感印上我的唇,随即嘴里的空气便被他悉数夺去,我隐约中听见门在他身后咔嚓落锁。


    你我皆是狼狈之人,在这场战役中两败俱伤,都输了个彻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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